《十送红军》编剧李修文接受专访
李修文,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人,现为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。
李修文以小说成名,曾著有《滴泪痣》、《捆绑上天堂》等多部小说,在持续多年的小说写作之后,他最新推出的作品,是一部长篇电视连续剧《十送红军》,在此之前,他已经与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小马奔腾签约,担任其编剧和监制,这部《十送红军》的剧本一经问世打破了中国红色题材电视剧叙事的天花板,本剧导演毛卫宁评价:“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。”,主演刘威看完剧本后情不自禁的说,“这是神一样的剧本。”
记者:你在《十送红军》里采取的是一种好莱坞式的讲故事的方法?比如第一个故事里革命与血缘的冲突,第四个故事里那对如父如子的红军战友,还有过草地时那群癫狂的红军、第五个故事里孤身寻找队伍的女红军,他们和传统的红军叙事相比,都非常的好莱坞化,这是你有意为之的吗?
李修文:岂止是有意为之,简直是殚精竭虑。写这个剧本,我几乎每天早晨都是在巨大的焦虑中被惊醒的,说白了,就是吓醒的,怕写不下去,因为这部电视剧本质上是十部电影,我要选择十种人物关系,十种故事形态,而越往下写,新鲜人物和新鲜故事的可能性越小,因为你不能重复之前写过的东西,一旦确定了新鲜的素材,又可能受制于红军行军的具体情形,就是说,在这一段行程里,我所设计的故事是不可能发生的。写作之前,我做了许多准备,查阅了无数资料,也数次去故事发生地实地感受,但最让我庆幸的,却是我一直视确定故事模型为第一任务,所以,在类型上,在气质上,我受了许多好电影的启发,比如女红军找队伍那个故事,它受到过《豺狼的日子》的启发,故事自始至终,主人公的动机,以及她的动机将要遭遇到什么样的难度,都是一目了然的,但观众看什么呢,就看主人公是如何像一条鱼儿或者绕开或者撞破那些渔网的,和《豺狼的日子》不同,这里的人物是个做恶梦都会叫“妈妈”的女红军,所以,这种设置加之于人物构成的故事走向和人物命运也就更加强烈了。还有过草地那个故事,一开始我就想,咱们这一次能不能别写得苦哈哈的了?至少也得写个笑泪交织的故事。正好我读资料时发现,红军当时在草地上挖到的许多食物毒性都很强,有一种蘑菇吃了之后五官都会变形,所以,我顿时就确定了主人公的形象:一个五官被毒蘑菇毒成了整整一张笑脸的人,他现在必须面临天底下最悲惨的遭遇,最后,既然命运无法更改,他只好吃下更多的毒蘑菇,去战斗,去癫狂,好让自己的死去匹配、去对得起自己的这张笑脸。但故事的气质是谁给的呢?是我看过的一部抗癌电影,名字记不住了,但有一幕我总是没忘记:主人公去医院拿药,却误服了毒品,飘飘欲仙,走在医院里就像是走在仙境里,他夹杂在巨大的癫狂和悲惨的真实处境之间,既难过,又开心,既绝望,又忍不住的高兴,进退维谷,左右不是,又左右都是。最终,我把这种气质加给了那个被迫当了笑面人的主人公。
记者:在你的笔下,情节和气质孰轻孰重?
李修文:比翼双飞。我的搭档胡坚教导过我:每一场戏都应该有两种功能,一为推进情节,二为建立气质。但我也还得给他补充一句,这二者都是为了建立人物服务的。不夸张地说,你看看,这些年中国的好剧,几乎全都是人物剧,张大民、许三多、余则成、甄嬛、李云龙,乃至还珠格格,有人憨厚,有人狡猾,有人算账,有人不算账,但这些戏全都是人物的历险记,这些人物全都是代替观众去冒险的人。
记者:《十送红军》的人物塑造确实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,他们不再是庞大的烈士数目中的一个,而是成为了有血有肉有梦想有缺点的人,在写人物时,你会首先注意什么?
李修文:这个问题每个编剧大概都有自己的标准答案,我的感受是,人物的特点是好抓的,但使之成为在运动的任务线中不断深入的人物特质则并不容易,它不是挤眉弄眼、插科打诨或一两句口头禅就能解决的,它需要情节和气质的准确配合,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:当危机来临时,他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是什么样的?是软弱还是嘲笑?是迎上去还是往回缩?当他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构成了一致性,我才觉得找到了建立人物特质的可能。写人物时,我有一个给自己下的死规矩:他必须是左右为难的人。说到底,不是在吃饭说话的人物就叫人物,而是在困难中进行选择、突破障碍的人物才叫人物。人物的危机无非来自两种,一是世界冒犯他,一是他冒犯世界,如果双方停止冒犯,那这个人物就已经死了,无效了,那么,他的哪一个部分在冒犯世界?是他的呆傻还是聪明?是他的正义感还是他的小算盘?所以他的动机又特别重要,许多时候,我们看似是在写人物,实际上写的是人物的准则,是准则的坍塌和重建最终成为了人物的依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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